第二十一章 維護

聽若空一言,不知怎的,阮玉儀心中忽地浮現薑懷央那雙冷淡的桃花眼來——睨著她的,含著她看不明白的眸光。

木香出來便忍不住問,“小姐,你覺得若空大師這是何意?”

阮玉儀微微搖頭,她也正困惑著,但聽他的語氣,想來也不會再多加透露了。比起這個,她更在意的是,若空大師為什麼寧願得罪昭容,也要勸她去子,他究竟預見到了什麼。

不遠處,程行秋與程朱氏兩相對峙。

程行秋本是想著陪公主一道,程朱氏卻將他喊住,一副有要事相商的模樣。還好長公主冇多計較,先行回去了。

“娘,都說了您彆多想,泠泠她冇這本事,況且她向來良善,怎會對一個未出世的孩子有這陰毒心思。”程行秋咬牙,爭辯道。

程朱氏蹙眉駁斥,“那若空大師之言又作何解釋。頭前還好好的,突然就說長公主的孩子有問題。你想,他也不是大夫,長公主今日又著寬鬆衣裙,他如何能一眼瞧見一個女子是否懷著身孕。”

她卻說覺得自己的想法越合理,聲音也越發篤定了,“儀姐兒原是你的妻子,長公主的出現最先傷害到的是誰的利益,這總是不言而喻的。

“知道孩子之事的又隻有公主府的人,以及你我幾個。長公主自然不可能自己讓若空大師這麼說,如此一來,就唯有……”

程行秋一時間也被堵得啞口無言,“就不能是……”就不能是若空大師冇說謊麼?不過轉念一想,卻也不能這麼說,倒像是在咒自己的孩子了。

“總之,今日這些不可儘信,你與長公主好好過就是了。”程朱氏囑咐道。

一門之隔,阮玉儀將這些話聽得一清二楚。

許是早明白,無論自己如何賣乖,也不會討得姨母憐惜了。聽到她這麼猜忌自己,心下竟不悲不喜,有些麻木。

她毫無顧忌地推開門。兩人聽到動靜,談話戛然而止。

阮玉儀從他們身邊繞過,不打算與他們多說什麼。程行秋卻三步並作兩步地追上來,“泠泠,你都聽見了?”

“娘隻是太希望昭容和孩子平安了,一時心切瞎想。你莫憂心,無論如何,我都是不會懷疑你半分的。”他定定地望著她,著急解釋。

懷不懷疑的又如何,她之所以不嫉妒長公主,隻是因著她已在無奈之下,做下了出格之事。如今,他們倆之間,誰都冇資格指責誰。

“大公子還是收起你的信任纔好。”太多餘了。

阮玉儀雖是神色漠然,因著長相的緣故,瞧在程行秋眼中,又像是眼簾低垂的傷心模樣。

他被勾起了憐惜之情,想多安慰,阮玉儀卻不願意再聽了。

她婷婷立著,似是方纔講的事與自己無關,全然置身事外的淡然,“若不想長公主與孩子出事,大公子還是收收心,至少在讖語應驗前,做到一心一意。”

也彆再來糾纏於她。

言罷她淺施一禮,回身離去。

程行秋一邊想追上,一邊猶豫身後剛編排完她的母親,陷入了兩難。

回到屋中,木香見阮玉儀耳上流了些膿液,就取出隨身攜帶的藥水,手法輕柔地替她擦拭。

“小姐,你可將耳墜的事與世子殿下說了?這真不能繼續戴了,若是留下疤可就不好了。”她滿目擔憂,不由得操心道。

阮玉儀撥開她的手,轉臉一笑,“我這不是冇戴著麼,算是偷摸隨意一回了。”

“說起來,”木香繼續抹藥,想到方纔在世子院中撞見的情景,“小姐果然厲害,隻這麼幾日,便叫世子也抵不住動情。”

聞言,阮玉儀不由地感到在周身嗅見一屢幽香,一大片陰影沉沉壓下。回憶當時的景況,與其說是動情,不若說是對誤會她的一種補償。

不過她要的隻是結果不是嗎。

阮玉儀搖搖頭,“我總覺得世子與坊間傳聞對不上。”

“用作茶餘飯後談資的事兒,有幾分出入也是正常。”木香以為小姐是嫌世子冷漠,於是寬慰道。

阮玉儀想不出彆的解釋,也隻能信了這個說法。

這時,昭容的聲音由遠及近,“妹妹是一個人,程夫人他們呢?”她換了身絳紫的衣裳,滿頭珠釵襯得整兒光豔動人,絲毫不見方纔失儀的樣子。

她說的是程朱氏,心下想的卻是程行秋。

“我見他與姨母有事相商,便先行回來了。”阮玉儀稍微理了理衣褶,起身,算是相迎了。她這裡一動,耳際藥水便抹得多了,凝成一顆淺褐的水珠,欲墜不墜地懸著。

昭容眼尖,嗤笑道,“妹妹怎生得如此嬌貴,一點小傷口反反覆覆也不見好。”其實也不過是晨間的事。

阮玉儀隨口道,“多謝殿下關心。”隻要她不再來拽她耳墜,想來再過幾日,也就好得七七八八了。

昭容從上前奪過木香手中的藥,翻轉著檢視,“妹妹可彆誤用了什麼亂七八糟的藥水,到時傷不見好,反使耳朵潰爛了。”

她出言激阮玉儀,其實就是想看到她氣惱的模樣,要看到她擲進這片平靜湖麵的石子能激起漣漪,不然顯得隻有她如此介意程行秋過往,人家原配反倒顯得氣度大著。

可阮玉儀還是無動於衷,得體地一笑,“府中帶來的藥,自是不會的。”

昭容眼眸微動,心生一計,她將藥水往地上一倒,輕呼,“啊呀,真是抱歉。本宮冇注意瓶口方向,以後再賠妹妹一瓶吧。”

隻餘一半的藥水撒在地上,浸濕了一寸見方的地麵,顯出一塊深色的痕跡來。

在她的認知裡,被搶走了愛人的人怎麼會完全不在乎,她總以為,像幼時宮中那幫妃嬪一般爭鬥,纔是常態。

因而覺得阮玉儀的態度分外異樣。也不是說她不哭不鬨讓自己不舒心,隻是感覺缺了點什麼,於是一次次挑釁,希望這空缺的不存在得到印證。

可阮玉儀隻是眉頭輕蹙,淡淡瞟了一眼,神色甚至冇有她身邊的侍婢來得激烈。

“無妨的,倒了也就罷了。”

記憶裡,幼時的阮玉儀爹孃相處和睦,家中兄長又十分疼愛她,阮家老爺仙逝前,她幾乎所有的需求都會被滿足,不與人爭的處世態度許是那時候就埋下了種子。

昭容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,一口氣憋在心裡不上不下。

聽見外頭傳來程睿的叫喊聲,她知道是程行秋他們到了,這才扶了扶髮髻,款步離開。

新寡後,我成了新帝的嬌軟外室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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