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 離開

睡不著,看了一眼手機,今天是2023年8月22號,猛然想起今天是七夕節,這是獨屬於中國情人的一天,是牛郎織女一年約會一次的時間,在這一天時間裡麵,他們要完成尋常情侶一年需要完成的事,真是辛苦啊,但是起碼他們還能相見,還留存著念想,不像我一般,隻是個會對著空空蕩蕩房間喃喃自語的,遊蕩在現代社會的幽靈罷了。

原來今年是己經第十年了呢,愛!

陳遠出生於一個尋常鄉村內,在尋常的家庭裡麵,是一個尋常不過的男孩。

秉持著靠山吃山,靠海吃海的原則,陳遠家大抵也應該務農為生,順便養幾頭土豬以便過年殺年豬。

可是時代有它的想法,陳遠的父母也有他們的想法。

新舊世紀交替,颳起來的新興時代之風彌散開來,浸染到這個小鄉村內。

哪個村的出去打工己經買上車了,哪個村的出去創業己經修上小洋樓了。

陳遠的父母雖然說不上才富五車,但也不是大字不識的文盲,年輕心盛再加上村裡的這些傳聞,難免心癢癢的。

與其困在家裡守著那一畝三分地,不如衝出去拚搏一番,闖出自己的一片天地來。

於是決定以他們的初中文憑去闖蕩這個世界,毅然決然地向城市走去,離開了才滿週歲的陳遠,大踏步地,尋找著什麼地,去往了大城市之中。

理想再怎麼美好,現實總是會來一記重拳,一冇有學曆,二冇有背景,孤零零地,想要在大城市立足又是何等困難的。

銷售保安服務員各種職業都試了一遍,上有老下有小的生活不是微薄的工資所能承受的。

城市是一個吞人的怪獸,不止吞噬你的**還會吞噬你的靈魂。

既想要高收入又冇有真才實學,那麼就隻有賣苦力了。

陳遠的父母這麼想著,於是陳遠他爹進了工地,戴起了黃色帽子,日複一日的在太陽曝曬之下揮灑著汗水,這也算是臉朝黃土背朝天了吧。

陳遠他娘進了廠,在電子廠裡做著機械般的流水線的工作,漸漸地變成機械本身。

在鋼鐵洪流的城市之中,或許這是農村人最後的歸宿了。

現在來看,陳遠也算是留守兒童了,遙望南方的童年當中,導演用他樸素的手法向我們描摹出南方留守兒童的真實困境,不禁令人心酸又心疼。

可是這也難免,時代浩浩湯湯,若要尋發展,往城市裡去也算得上一條捷徑,隻是苦了孩子。

要說陳遠童年過的好不好,或許應該是好的。

上樹下水,摘果摸魚,樣樣精通。

再加上父母不在身邊更是如虎添翼,更遑論隔代親隔代親,陳遠的外公外婆可是貫徹到了極致,外孫想要什麼便儘力去滿足,哪怕是天上的月亮他們應該也會用盆接住來滿足外孫無理的要求。

幸虧陳遠也算是聽話,不大會惹麻煩。

唯一稱得上是惹事的是有一次,因為外公外婆十分寵愛這個外孫,所以什麼好吃的都會拿給他吃,再加上老房子裡的沙發十分甚至是十二分的舒服,所以便養成了一個壞習慣:陳遠習慣在沙發上吃飯吃東西,久而久之甚至於迷戀上了那個老沙發,連睡覺都要在沙發上。

有一天,陳遠正在沙發上吃飯時,忽感屎意襲來,而且是磅礴不可抵擋,隻能發揮太極功法順勢而為,就在沙發上,一個散發著特殊味道的物體出現了,可謂是真正的屎到臨頭,就這件糗事被陳遠親戚從小說到大,每年都要拿出來拷打一番。

除此之外,也就是一個正常的小男孩。

陳遠在不調皮的時候就會一首發呆,一首安靜地看著外公外婆,看著他們上坡,看著他們種地,看著他們餵豬,看著他們慢慢長出白髮,看著時間慢慢遠去。

陳遠一歲時父母去大城市打工,到現在將將好六年時間,也到了讀小學之時。

夫婦一合計,大城市一方麵教學資源更為發達,另一方麵也可以親自教育陳遠,於是便決定把他帶到大城市去。

隻是這可急壞了外公外婆,怎麼說也是從小看到大的,一下子就要離開前往千裡之外,無論如何也是捨不得的。

外婆更是幾欲流淚,滿是皺紋的臉上佈滿了焦急神色,“冇有我在旁邊哄著他,他又如何睡的著覺,又如何吃得下飯?”

“媽,你這說的什麼話,遠遠也這麼大了,你以為還是小孩子啊,再說城市裡麵肯定比我們這旮旯好,於情於理也應該讓他去吧!”

母親循循善誘道,曉之以情,動之以禮。

外婆臉上雖還是不捨,但是心裡也明白外孫怕是真的要走了,一雙手抬起又放下,放下又抬起,最終還是放下。

“上馬餃子下馬麵,起碼再讓我給他包一頓餃子吧。”

粗糙的手摸在了陳遠身上,酥酥的並不會很難受,“外婆,我還會回來的喔,你不要太傷心,等我在城裡讀好書啦,讀上好大學了,我會買好多好看的衣服給你穿的。”

奶聲奶氣的聲音響起來,外婆聽到這更是忍不住,“遠遠太懂事了啊,我那年子得病的時候實在是動不了,外公又外出打工去了,隻有我們兩人又要餵豬吃水,那麼大的水桶我一個人提不動,遠遠就轉啊轉啊的把桶轉了過去,才那麼小的個子啊,一邊轉還一邊問外婆我厲不厲害厲不厲害……”外婆的聲音哽嚥了下來,陳遠隻覺得頭上濕潤潤的,或許是心裡下雨了吧,他想到。

那一天,好久不抽菸的外公又開始拿起他的旱菸槍,啪嗒啪嗒地抽著。

就這樣,我離開了鄉村,和我的父母一起邁向了城市,挺進了鋼鐵洪流之中。

七年,漫長的等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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